乘长风而游无穷
——新文人书法研究时代背景、现状及发展漫笔
□ 吕福隆
【内容提要】自九十年代初期以来，在中国书法界异常热闹，各种书法流派陆续地派生了出来。而新文人书法则以传统文化为基础，新文人书法理论为指导；以“坚持数年必有好处”的决心，以“实事求是”、“审时度势”的心态处事。特别是近几年来，新文人书法得以长足的发展，照此下去，何愁中国传统文化不复兴，文人书法不复兴，新文人书法不发展？中国书法的第二个春天已经来到。
【关键词】 新文人书法 传统 流派 坚持 复兴
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由一大批文人书家发起的新文人书法运动已近二十年,在此期间响应者众多。在那个时候为什么能有振臂一呼万人附和的局面？大凡任何事物的本身在其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便会有裂变，书法也是一样。所以说中国书法在新文人书法兴起之前，大都以取法传统为宗旨。当时的书法创作仍然延续清末民初以来的碑学，门派林立,自以为是。而邓石如、包世臣、赵之谦、何绍基、梁启超、康有为、张裕钊、于右任等人的书法笼罩在九州的上空，犹赵之谦、何绍基、康有为、于右任等人的书法为甚。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碑学运动”吧！胡湛说：“只不过碑学的范围逐渐扩展至包括汉魏碑碣，及其之外的甲骨、陶文、钟鼎、秦诏版、简帛书、残纸、敦煌遗经、汉砖瓦文、墓志等所有二十世纪新出土的书法遗迹。”（1）也就是说，自新文人书法产生之前，过去无人问津的东西，在此时都给翻腾出来，用以取法、创作，并且冠以“在传统的基础上创新”。《流行书风》、《现代派》、《后现代派》之后，严学章曾以《书法新古典主义是倒退主义》一文，展开了与周俊杰的学术论战，最后不了了之。再后来的《学院派》以及《书法主义派》、《形式构成派》等等，如雨后之笋林立于书坛之上。这些所谓探索性的东西一经出笼便被冠以“书法的又一个春天”，“书法创新与改革的结果”等赞誉之词充其书坛。其主要创新的结果是在“形而上”方面，书法则附于“形”之后，一直到今天。这和真正意义上的“在传统书法基础上的创新”是南辕北辙的。如：“广西现象”以及后来的展厅效应等。本来这些若在艺术发展层面来讲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变了味，请看：在当代的各项大展赛中的书法作品，有几个不拼接，不设色，不搞形式主义。否则，白纸写黑字的作品，无论您书写的艺术性再高，其入选的概率极低，这是一个不争事实。当你进入国展以及各单项展的展览大厅就好像进入了一个色彩斑斓的艺术世界，令人惊叹不已。另外，在书法创作这个庞大的队伍里，试想，能有几人是真正为自己所“钟情”的书法事业而奉献一生呢？只有一小部分热衷于自己所欢喜的书法做为自己艺术追求的人，他们终生不悔，这一小部分人的当中便有新文人书法的探索者们。
什么是书法？什么又是文人书法？对于这些问题，每位书法人都可以回答出来，并且向其目标奋进，希冀达到文人书法的境界，若能将自己的作品被社会认可，并被大多数人称其作品以达到“文人书法”的境地者，可谓少之又少。这是什么原因呢？其实原因非常简单，譬如一个书法人，他固然能将汉字写好，但他不一定能称自己为“文人”。客观上说，当代书法人已无法成为传统意义上的“文人”。在前几年曾有人倡导书家要学者化，字要有“文气”，但是，时至今日再观当代书法人的作品：依然如故。笔者以为:文人书法是以书家个人的素质、修养、学识等诸多因素所形成的。但是在现实社会里可以倡导书法人“学者化”，经过努力是可以达到的。近现代的邓石如、齐白石、于右任、孙伯翔等均出身贫寒，没有学历，但由于终身力学，最终成为学识渊博，修养全面的学者型艺术大师。从历史来看，学者型书家在文人书法中是主流和骨干。我们与其倡导新文人书法，不如先将书人学者化。书法——文人书法——新文人书法—书法，这就是每位书法人终生求索的必由之路。
从艺术角度来探讨中国书法史上的几次复兴,便可从中看到三种现象。其一、传统的东西永远是不可变更的，对于新的东西是不屑一顾或排或压固守已成，不接受新的东西，也接受不了新的东西。其二、创新之说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有。这些创新者大多思想活跃，传统积淀深厚，他们经过各种深度的探索，有时可能出现偏差，之后进行一种回归书法本体的复古式的创新。其三、现代式创新在当今非常火爆，一切唯美于“形式主义”。观其表面极有视觉冲击力，观其内在，则无书法精华所在，正所谓“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于是新文人书法“运动”便开始“运动啦”。了。这是物极必反，大势所趋的结果。
新文人书法运动，自生成已经过去近二十年，整体上来说，大多书法人都能理解和支持，复古与创新，回归经典已成为广大书法人所追求。然而，新文人书法绝不是对传统经典的回归，从书法艺术本体而言，书法的自身发展，总是包容万象，兼容并蓄，循序渐进式的发展，历史皆是如此。胡湛云：“没有任何一门艺术像书法一样这样具有一环紧扣一环的发展模式。衍生、探索、回归、复古、创新、再探索、再纠偏、再回归、再复古、再创新、再探索……”。（2）胡湛言简意赅地阐释了书法艺术的发展规律。可以说，任何一门艺术都有其自身的规律，随之而来的则是其自身的理论的生成和系统的构建，也就是说任何一种艺术都是在实践的基础上，加以理论上的指导，而后再付之于实践。自新文人书法问世以来，有着众多的书法理论家和书法创作者群体都在为其辛勤的耕耘、探索着，虽然在初期还没有达到“新文人书法”的一种高度。但是，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新文人书法的创作与理论已渐成形。近年来，有志于新文人书法的人群还在逐渐地扩大。我们相信，用不多久，新文人书法的理论与创作之间的所谓鸿沟会被逐渐填平的。
毛泽东说：“坚持数年必有好处。”（3）这是毛泽东1941年在延安号召全党学习马克斯主义原著时说过的一句话。“有的放矢”和“实事求是”（4）这两句中国古代经典名言，精妙而准确地概括了理论联系实际的基本原则。新文人书法也应遵循自然界的客观规律，同时也应该找出自己的自然规律。
旭宇在谈到新文人书法时说：“当代艺术更突出地表现为理论先行——观念的艺术之特征。诸如现代书法是受西方美术思潮冲击的结果；以民间简札、尺牍、残纸、以及残碑断碣为取法对象的新古典主义和流行书风是清末以来碑学后续和平民主义审美价值观的产物；学院派更是典型的教学研究理论先行的创作模式；新文人书法无疑则是传统文化复兴新化在书法上的反映。”（5）旭宇先生仅仅用了短短的百余字就把以上各个书法流派的艺术特征归纳、概括和总结。从表象上来看是将各个书法流派的特征加以概括，而实际是对新文人书法的艺术特征是建立在以传统文化为根基的基石上的宗旨的肯定和赞许。
我们在历史的长河里可以看到，无论任何的新生事物从诞生到消亡，都有一个周期，有的新生事物推陈出新之后，或改变历史、或自立于世界之林，有的则逐渐地走向消亡。对于书法史来讲，历史的姑且不论，只以当代为例：自现代书法、新古典主义、流行书风、学院派、新魏碑运动以及新文人书法以来。上列所举，除却新文人书法之外，这些流派都是按照自然规律的三部曲来行走的，即：诞生；兴盛；消亡。由此，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无论任何书法流派对于书法应有清晰的认识，那就是书法是离不开中国传统文化，而传统文化则孕育出了书法，这是自然规律。现在我们再回头看那些当年红极一时的各类流派，有的早已销声匿迹，有的也是有其名而无其实，名存实亡。有的还在坚持着，实属不易。说实话，这些书法流派的派生与沉寂，与自然规律无关。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各个流派自身没有形成自己系统的书法理论，无法指导自身的书法创作。二是自己对于自己所属流派的主观意识较强，不虚心吸纳不同流派的长处，撇去传统，自以为尊，所以经常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世界。三是抛开书坛的大环境，不是将其普及，而是搞“志同道合的哥们团”。四是难在坚持。纵观这些流派的发起者们在当初把“运动”搞得红红红火火时，对于之后的发展没有了下文。所以笔者在此向新文人书法的发动者们善意提示：我们的大环境非常好，那还愁什么？“贵在坚持”和“星火燎原” 应该是我们的既定方针。有我们自己的书法理论作指导，还有众多有实力书法家的创作，我们的前景是非常光明的。
纵观历史，我们可以看到，无论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衍生——兴盛——消亡三部曲。然而，从兴盛到发展的只有中国的文化，中国的历史和中国的书法。我们的新文人书法是在中国书法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如再继续发展，则必须要一以贯之地坚持下去。试问：我们新文人书法的“运动”是否能如毛泽东所说的“坚持数年必有好处”的话走下去呢？是否能让新文人书法“有的放矢”呢？是否能做到将新文人书法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持续地发展下去呢？通过近几年来看，新文人书法的发展趋势是乐观的。因为，上有书法界领导的支持，中间有一大批书法创作和书法理论皆佳者，下有众多的响应者，我们从中已经看到了希望，那就是中国书法的复兴时代已经到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6）
清初石涛在他所题的画跋中说“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淡，如汉魏六朝之句然；中古之画如晚唐之句，虽清洒而渐渐薄矣；到元则如阮籍、王粲矣，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7） 我们欣逢盛世则更需要、而且一定要：破除名利主义思想，形式主义樊篱，潜心学习经典，精心补给学养。同时，要有针对性的对新文人书法的形成背景、历史渊博、审美理念、创作原则、书家分类等一系列做本质思考，以及对当今书坛环境做一些前瞻性的探索。而且，作为新时期的新文人书法人一定要把自己的书法创作与时代紧密地联系起来，唯有如此，方能创造出一个书法繁荣兴盛的新时代，书法的第二个春天已经到来了，我们还等什么？让我们共同迎接春天的到来吧！
癸巳初月于省斋
注释
（1）胡湛《中国书法史上的复兴运动》
（2）胡湛《中国书法史上的复兴运动》
（3）毛泽东1941年在延安号召全党学习马克思主义原著的讲话
（4）毛泽东 《改造我们的学习》
（5）旭 宇 《中国当代书学丛书.总序》
（6）陆游 《游山西村》
（7）石涛 题画跋语
